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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东部的夫人妈崇拜

夫人妈崇拜，主要盛行于惠安东部沿海地区，与盛行“长住娘家”婚俗在地域上基本是重叠的，研究惠东特异文化的专著和论文多有论述，但至今仍不知晓为何称夫人妈。本文揭示夫人妈与青山王（城隍）的象征关系，夫人妈名号的民俗之谜也就迎刃而解。本文指出：李氏少女夭亡后，冥嫁给青山王神为妻，称“夫人”或“二妈”。后来，惠东沿海地区夭亡或早逝的少女以及少妇也援此攀称，概称为“夫人妈”。①下文先考青山王为城隍，再考其与夫人妈的象征关系。
　　1939年日本学者福田增太郎所著的《台湾之宗教》一书中，提到惠安青山王祖庙的灵安尊王是何神时，其中一说为城隍爷，但无说明。80年代厦门大学台湾研究所朱天顺教授在《惠安青山王和台湾的关系》一文中指出：“‘城隍说’并非无缘由，因为惠安人称张悃为青山公，视为惠安境主”，②仍无展开证明。青山王受封为城隍，有史料为证。嘉靖《惠安县志》卷三载：“青山在南县，伪闽时，将军张悃尝立寨于此，以御海寇。既殁，乡人庙而祠之，至今不废”。卷十又载：“青山诚应庙，在二十六都，神姓张讳悃，闽时尝营青山下，以御海寇。宋建炎间，海寇作，神有阴助功，邑人蔡义可闻于朝，赐庙额诚应，封灵惠侯，妻华氏封昭顺夫人。景炎元年进封灵安王，夫人封显庆妃。至今有司岁一致祭”。因张悃“尝营青山”，死后又迁葬于青山，故俗称“青山王”。关于青山王为城隍，嘉靖《惠安县志》卷十载：“城隍庙在县治东，宋天圣中，邑令李畋之母贤而知书，且精相宅之说，谓县白虎，山高不利人，故增筑是祠，以壮青龙之势，题曰城隍。……庙之后殿有神像二，其一旧为灵岳之神，宋累封灵惠王：其一即青山张侯，宋累封至灵安王，其妻皆为妃”。这里，“宋累封为灵惠王”的“灵岳之神”，与“宋累封至灵安王”的“青山张侯”，其实是同一个神即张悃，因为张悃在南宋初封为“灵惠侯”，南宋末又“进封灵安王”，以致被误解为二神。总之，青山王张悃早在北宋就被封为县城隍神。
　　从青山宫的配祀之神和祭日等，也可以看出青山王亦城隍神。各地城隍庙皆有判官和手执刑仗、镣铐的衙役。青山宫后殿的青山王两侧就有文武判官，中殿的两侧壁画有面目狰狞的衙役等。城隍庙多附祀有十殿阎罗王。青山宫虽无阎罗王附祀，但中殿有十殿阎罗王提审过地狱亡灵的壁画。青山宫的氛围和通常的城隍庙一样阴森可怖，青山王的主要神职与城隍神一样是“鉴察司民”。城隍之祭，每年按例大祭若干，一般在清明节、七月十五和十月初一。青山宫一年的主要祭日有：正月上半月的添香日、清明节和七月半的春秋二祭，六月十五的皇母诞、九月二十九青山妈（二妈）诞、十月十五夫人（大妈）诞、十月二十二青山王诞。与青山王直接有关的是清明和七月半的春秋二祭和十月二十三的神诞，除神诞日略有差别外，青山王的主要祭日与城隍之祭日同。/ 　　

以人类学的客位视角而观之，所谓的“夫人妈”，一是对供于家庭内室的形态似神、实质是鬼（因供奉时间的延长和灵验性而有些许神的意味）的概称，一是凌驾于这些众鬼之上的某女神的专称。家庭所供的这些有塑像之鬼有着具体不同的称谓，依主人在家庭的辈分的变化而变化。如：某少女为某夭亡的“姐妹伴”塑像崇祀，该塑像称为“姑仔”；当早逝的为少妇，则称为“娘娘”或“夫人”；当少女为妇，“姑仔”就成为“夫人”；当原为少女的成为祖母辈，“夫人”就成为“顾家妈”（或称“夫人妈”）。若“姑仔”升格为“夫人”后，多被配以“将军”为夫。③至于幼年、少年男性夭亡者为“太子”，青壮年男性未婚早逝者为“将军”，是“夫人妈”崇拜演变的次生形态。而为健在的女主人塑一“将军”为其“前世丈夫”，为健在的男主人塑一“夫人”为其“前世妻子”，则又是再次生形态。初塑一尊“夫人妈”（概称），须到山霞青山宫“过炉”后，方可供祀；家庭供奉的“夫人妈”，每年也须到青山宫“过炉”。所谓“过炉”，其核心内容，即将放在竹篮里、罩着花布的“夫人妈”在青山宫后殿的香炉上顺转三圈、逆转三圈。前一种“过炉”，大概是一种的“注册”仪式，并感染一点神性：后一种“过炉”，则是“确认”仪式，并维系一点神性。“过炉”是这种供于家庭内室的“夫人妈”与外界联系的普遍方式，因此，稽考的注意力应集中在青山宫。